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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云亭与蒋子骞面面相觑。
卫森苦笑了一声,垂下头没头没尾地道:“我自上山以来,也确实叨扰了不少。养好了伤,还学了些剑。时至今日,也该下山了。让我再跪一跪,日后江湖路远,再想聆听唐老前辈的教诲,也没那个机会了。”
谁也拦不住他。他背着日光,对唐苍木的门扉工工整整磕了三个响头。
陆云亭再醒来的时候,耳边还响着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的咚咚的闷声。
三个响头。
许多事情,都要到了回想的时候,才能看得明白。卫森做得一手好交易,用区区三个响头,换来了两条半的命。
陆云亭疼得抱起了被子,蜷成了一团。哑奴抚过他的背,沿着脊椎骨一节节顺下去。他的手大而暖,把身体里的寒意慢慢熨开了。等伤腿的痛劲过去之后,陆云亭轻轻吸着气抬起头,低声问:“什么时候了?”
哑奴道:“还能再休息两个时辰。”
陆云亭推开他,道:“不休息了。卫森要来,我得先做一些准备。”
第19章
卫森来的时候,刚过正午。小二伏在桌上小憩,只有一个老瞎子坐在楼梯边,拉着二胡,颤巍巍唱着不成调的曲子。
他唱,音似破锣,每一转都把唱词拉得悠长:“我是个蒸不烂、煮不熟、捶不扁、炒不爆、响珰珰一粒铜豌豆——”
卫森扬起眉毛,提剑走入门里。
二胡调子一变,如断了弦一般扯出一串裂帛音。老瞎子又唱,带着浑浊的痰音:“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、斫不下、解不开、顿不脱、慢腾腾千层锦套头——”
卫森长高了一些,也壮了许多。当初他上山的时候,还是个十八九岁瘦骨嶙嶙的小少年。旁人从背后接近他,他都要抖一抖,又戒备又害怕地睁大了眼。几年过去了,他看上去倒是活得不错,面色红润,明知客栈里有等着自己的陷阱,却步伐平稳,气定神闲地一步步踱进来。
老瞎子声音渐渐低下去:“我玩的是梁园月,饮的是东京酒,赏的是洛阳花,攀的是章台柳;我也会吟诗、会篆籀、会弹丝、会品竹——”
卫森绕过小二,在老瞎子身前蹲下去,仰头问:“眼睛都瞎了,还如何品竹?”
老瞎子不理不睬,自顾自地哼鸣:“我也会唱鹧鸪、舞垂手、会打围、会蹴踘、会围棋、会双陆——”
卫森微微笑起来。
老瞎子深吸了一口气,放声用漏了风似的嗓子唱:“你便是落了我牙、歪了我嘴、瘸了我腿、折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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